村口抽烟的人叫做荷兰叔,以前在贺家井村时,荷兰叔经常跟我聊天吹牛。
荷兰叔说道:“阿伟,稀客啊,前几天小胖来了,说你这几天也要来,我寻思在村口看一看,没想到真把你等来了,哈哈。”
我看了眼荷兰叔头上的白发更多了,说道:“荷兰叔,你是专程来等我的!?”
荷兰叔说道:“怕你来了,找不到路,我在这儿等你。”
我心中一暖。
“小子你有出息了啊。”荷兰叔拍了拍我肩膀,说道:“都开四脚车了。”
荷兰叔看着我开的面包车,戳着手,笑呵笑呵地说道。
我对着荷兰叔笑了笑。
我知道荷兰叔特别喜欢车,当初在贺家井村时,汽车是罕见的东西,有一次看到一辆摩托车,荷兰叔就拍着胸膛说,等他有钱了,一定要买一辆四脚车(有四个轮子的汽车)来开。
荷兰叔冲我笑道:“阿伟,你住我们家去,叔不会亏待你,你以前住的那个集体房,现在被改成了猪圈,不能住人了。”
我以前住的房子叫集体房,就是专门修给派送过来上山下乡青年,或者劳改思想出了问题的青年住的。
我说:“那好,这一次要住一两个月,就麻烦荷兰叔了。”
我招呼荷兰叔坐车上来,他坐到副驾驶座上,看到后车厢睡着的陈兵,问我:“这是你朋友吗~!”
我点头:“开了一天的车,他有点累,困了。一会儿就醒了。”
说着时,陈兵睁开了眼睛,看了我一眼,又看向荷兰叔。
“这位是!?”陈兵问道。
“叫我荷兰叔就行,阿伟以前这样叫,你也这样叫。”荷兰叔笑眯眯地说道。
陈兵坐起来,叫了一句荷兰叔。
晚上八点半,我与陈兵到了荷兰叔的院子里,荷兰叔早就为我们收拾好了住处,干净整洁。
荷兰叔的老婆花嫂见我们到了,热络地跟我打招呼,扯家长里短。荷兰叔摆摆手:“阿伟奔波一天了,你快去给他们做饭。”
荷兰叔与花嫂已经吃过晚饭了,听了荷兰叔的话,拍拍脑袋,说自己看着我,只顾着高兴了,居然忘了给我们做饭。
花嫂回厨房忙晚饭了。
不一会儿,花嫂端来两碗鸡蛋羹,还有一盘腊肉,我与陈兵吃了晚饭后就去睡觉了。
第二天,休息好的我醒来了,出去洗脸,刚把脸埋进冰冷的水里,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。
“伟哥,你来了。”
我抬头,是小胖,我拍了他一拳头,说道:“小子来得挺早的啊。”
“一大早听到荷兰叔与黄哥说话,才知道你已经到了。”小胖说道。
我笑了笑,把脸上的水抹干净。
“伟哥,我来村里有九天了,这几天,我发现了一个事情。”小胖说道。
我疑惑地问道:“什么问题!?”
小胖张嘴正要说,荷兰叔在我身后出现,说道:“阿伟,走,去吃饭了。”
这时陈兵也起床了,跟荷兰叔与我打了一个招呼,然后洗脸,准备吃饭。
饭桌上,花嫂准备好了丰富的早餐,羊奶,烤肉,鸡蛋,还有米饭。
“花嫂准备的早餐,不管好不好吃,都多吃点。”花嫂搓了搓手,说道。
我笑道:“花嫂,谢谢了,很好吃。”
小胖笑呵呵地说道:“花嫂做的夹馍最好吃,花嫂明天早上做,明天早上我要吃。”
我瞪了小胖一眼。
小胖撇撇嘴。
“你这个吃货。”花嫂笑着说道:“好,明天我给你们做。”
小胖笑着说谢谢花嫂。
荷兰叔吃着饭,忽然沉着脸,说道:“小胖,你刚才跟阿伟说什么不对劲!?是不是那个……绣花鞋!?”
小胖点头。
“什么绣花鞋!?”陈兵吃了一块羊肉,好奇地问道。
“还什么绣花鞋,这事情全村子都知道。就是女人穿的绣花鞋,不过这鞋子不一样,我们说的鞋子,不仅只有一只,而且是很小巧的三寸金莲。”花嫂说道。
我提起了兴趣。问道:“什么绣花鞋,让全村都知道了!?”
荷兰叔看了小胖一眼,说道:“还是让我来给你们说吧。”
一个月前。
贺家井村像平常一样,村子里头该下地干活的,就下地干活。该去放羊的,就去放羊,该去放牛的,就把牛带到草地里去。
赵榜锋是村支书的侄儿,今年十一岁,帮着家里人去放羊。
那天很早的时候,东方就升起了太阳,红光把满天的白云都趁得红艳艳的。
赵榜锋听家人的吩咐,将家里的一群羊赶到贺家坝的草场去。
贺家坝是贺家井村北面的一个草场,离贺家井村比较远,有接近四公里的路程。
因为距离比较远,所以贺家井村前有人过去放牧,这导致的直接后果是贺家坝的草场草木茂盛。
赵榜锋一家人就经常将家畜放到贺家坝去。
赵榜锋去放羊了,到了下午,本该回家的时间,赵榜锋还没有回家。
赵榜锋平时聪明懂事,从来没让家人操心过,没有按时回家,他的父亲赵成并没有放在心上。
只是到了晚上十点,才发现事情不对劲了。因为这个时间段了,赵榜锋还没有回家,肯定出了事情。
赵成提着灯笼,准备出门去找赵榜锋。
还未出门,赵成听见了羊叫的声音,他松了一口气,以为是儿子回来了。心里一下子放松,又有点气愤,觉得孩子可能贪玩儿,误了时间。
“死小子,今天去哪儿了!?你要是不给我好好说清楚,我非得抽你一层皮。”赵成冲着黑暗里吼道。
黑暗中只有羊群在叫,赵榜锋没有回应他。
赵成以为赵榜锋害怕了,所以不说话,又骂道:“臭小子,你给我过来。”
过了片刻,还是没有人回应他。
赵成想,这小子还长脸了,连老子的话都不回应了。
越想越气,他顺手拿起门边的竹条,对着黑暗中的羊群走去。
走进羊群,赵成发现不对劲,羊群的羊还在,怎么自己儿子没有跟着羊群回来!?
赵成对自己儿子的秉性还算清楚,儿子非常懂事,不然也不会一个人带着羊群去遥远的贺家坝放羊。这样一想,从来没有出过事的赵榜锋今天居然没回来。
难道是出事了!!!?
这时,赵成灯笼的光亮下,一只羊的眼睛呈现出血一样的红色。疯了一般的用头上的角去拱赵成。
赵成措手不及,被疯羊拱倒在地。
赵成起身,却被这只羊疯狂的攻击,无奈之下,赵成拿起砍刀,一刀子将疯羊砍死。手起刀落,疯羊倒在了血泊中。
赵成等疯羊死后,去看疯羊。
发现疯羊的头顶戴着自己儿子的帽子,还有,疯羊穿着自己儿子的衣服。
赵成叫赵榜锋的妈妈出来收拾一下这只死去的羊,然后自己打着灯笼,去贺家坝寻找自己儿子。
贺家井村的夜晚非常黑,空气中起着一层薄薄的雾气,灯光照过去,朦朦胧胧的,看不清前面有什么东西。
而且外面有狼。
赵成听了几声狼叫,因为担心儿子,加快了脚步,去寻找自己的儿子。
走了接近一个小时,赵成到了儿子经常放羊的地方。
“赵榜锋。”赵成一边走,一边喊。
没有人回答他。
赵成心里觉得冷飕飕的,总感觉背后有人在看着他。
他又喊了一声赵榜锋,还是没人回答他。这时赵成猛地回头,看向身后。
两只红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赵成。
赵成手中的灯笼光线黯淡,看不清楚红色的眼睛是什么,只以为是狼,手中的砍刀抓紧,怒吼道:“给我滚!?”
红色的眼睛还是盯着赵成。
赵成愤怒了,提着砍刀去追狼,那东西见赵成追了上来,转身就跑,追了一阵子,赵成没能追上红眼睛,而那双红眼睛始终与赵成保持一定距离。
赵成干脆不追了,任由红眼睛跟着他。他继续去找儿子。
走了一阵子,赵成喊累的,也走累了,坐在草地上,准备休息一会儿,再继续去找。
一屁股坐在地上,赵成看了眼手表,现在刚好十二点,一秒不多,一秒不少。
赵成觉得放在地上的手湿漉漉的,把手抬起来,整只手上都是乌黑的血迹。赵成的身体猛地弹起来,说道““什么东西!?””
结果发现是一只死去的羊羔。静静地躺在旁边,脖子断了,流出鲜血,赵成摸到的,正是羊羔的血液。
赵成有些害怕了。
想到家里的疯羊,乖巧的儿子没回家,还有红色眼睛,以及这只死羊羔,觉得自己是不是碰到了不干净的东西。
他非常担心自己儿子。
所以强忍住害怕,继续朝前走去。空气格外的凉,赵成也没穿多少衣服,想着自己儿子可能出事了,他一个大男人呜咽着哭了起来。
赵成走了没多久,然后,在他的眼中,忽然看到了一口黑漆漆的棺材。
大晚上看到棺材,赵成心里直呼晦气,绕着棺材就要离开。
可是那口棺材,忽然动了,就像棺材里面有什么东西,在挣扎。
在晃动的棺材上,有一只古代女子用过的三寸金莲。